沈王爺沒有直接回府，他又去了那個文殊院會面齊家家主，這一次的市井流言之力可沒少動用齊家的人。

這一回齊家家主倒是比沈王爺到得早了很多，還特意在屋裏準備了齋飯茶水，笑容可掬的模樣一時間都讓沈王爺有些懷疑人生，甚至覺得面前這個人不是齊家家主。

要知道若是在以前，沈王爺在會面之時遲到一刻鐘的話齊家家主都是會發脾氣的，不是指桑罵槐的說東說西，就是拿著他的一些錯處無限放大。總之就是各種不想讓沈王爺好過。

而今天齊家家主的態度顯然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啊，不過沈王爺覺得這一切自是應該的。現在方便都知道他可是最熱門的儲君人選，一旦一切定錘成音那他便是將來的九五至尊，又豈是如今一個親王所能比擬的，試問天下又有哪個不會對他畢恭畢敬呢。

不過看到一向對自己都傲慢不可一世的齊家家主對自己此刻態度大轉，他還是心情極好。要知道因為十八年之事沈王爺一直以來可沒受齊家家主的挾制，這種處處受人掣肘的感覺可不好受，沈王爺覺得自己終於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兩要在寺廟暢談未來大計倒是有說有笑十分的開心，沈王爺是高興得有些傲慢了，但齊家家主這一刻也並不在意，因為他可是比沈王爺還高興呢，畢竟只有沈王爺離那一步更近，而他才離自己的目標也越發的近。

他親自給沈王爺倒了茶水遞到他手上，道：“王爺乘風化龍指日可待，我們齊家未來可就全仰仗王爺了。”

沈王爺接過茶水笑得甚是得意，齊家家主的阿諛奉承他全數接收於他而言這些都是應該的。

沈王爺並沒有跟齊家家主多說太多便回府了，畢竟這些日子自己可是有著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呢。

笑著送走了沈王爺，臉上一直繃著笑的齊家家主卻突然垂下了臉皮來，他陰沈的臉色十分難看但卻又顯得有些得意。

雖然早前就跟沈王爺說過想要共謀大位，但一直以來他跟沈王爺商議都是擁沈王爺為君主，而他作為助沈王爺上位之人自是從龍之功。不過他想要的可全然不止這些，助沈王爺不過是一個跳板罷了，那個九五至尊的大位一直以來卻也是他所夢寐以求的呢。

所以這一次聽聞皇上大病，沈王爺跟著被傳為熱門的儲君人選，所以他十分的開心，只要幫沈王爺得了天下，那他作為知道沈王爺所有秘密的人，想奪取沈王爺的天下豈非輕而舉。

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他可用得爐火純青的。所以沈王爺就且等著看吧，他眼底劃過一絲狠意。

……

朝堂市井都把沈王爺是儲君人選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這樣的大事皇上即使是在深宮後苑自然也早就聽聞了。

沒想到自己臥床幾日外面便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還真是超出他之所料呢，果然這該浮出來的一些臟東西便就這樣被自己牽扯出來，皇上甚是滿意。

在床上臥了幾日皇上也是待不住了便披了件玄色龍袍到禦花園裏閑逛去了，春朝好日，正是芳華無限的時候。此時的禦花園就像一個十八的小姑娘一般，年輕漂亮，美麗嬌艷。

一身的花衣服絢麗多彩，還有那漫天跟著飛舞的蝴蝶就像是被姑娘的美貌所吸引而來的一般，圍著她轉過不停。春日生氣勃發確實是讓人眼前一亮的好時節，皇上看著這滿園春色也是心情大好。

不過一直躬身侍立在側的內侍太監可沒這好心情，他實在搞不明白前朝流言紛紛怎麽皇上還有心情看花賞園。

皇上在禦花園的一處八角亭裏休息，還讓人擺了茶水點心上來，內侍總統太監卻皺了皺眉道：“皇上，您身子骨這才剛好了一點，可吹不得風的。”

“春日的風和熙溫暖，無礙無礙。”皇上卻笑著道，“更何況今天朕心情好，觀觀景對病也好啊。”

“唉，皇上心情自然是好事，只是這段時間皇上也看到了大臣們上的那些折子了。除了請安的折子，大多數都是在數沈親王的那些功績，這無疑……”內侍總統太監想說什麽儲君太子之類的人選的話，但想到皇上畢竟是天子，總歸是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的。

所以朝堂上傳的那些退位讓賢的話他便更是只字不敢提了，其實即使是他不提皇上也是知道的，但讓他更奇怪的就是為什麽皇上知道這些卻沒有大怒呢。

難道他就一丁點也不在意那些流言蠻語嗎？內侍總統太監皺著眉頭，唉，這天子的心果然是最難猜的。

“呵呵，儲君之爭嘛，歷來是每朝每代都難跨的一個坎嘛。”皇上說得倒是十分的輕松，“且讓他們去說吧，我們也就當好戲隨便聽聽。”

讓他們去說？這言外之意難道就是皇上根本沒有要理會這些流言的意思，甚至也沒有要澄清的意思嘍？內侍太監抓耳撓腮：“皇上這心思老奴可就真心猜不著了。”

“不過皇上若是不出面說一說定定人心的話，照著如今這勢頭發展下去，那朝臣們豈非就要以為皇上確實是默認了要立沈王爺的意思了。”

皇上抿著嘴，笑而不語。他就是要借這一次病重好好看一看自己的朝堂究竟是怎樣一個景象。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該浮出水面也會趁著這個機會浮出水面吧，他也正好趁機一舉殲滅了那些力量，免得自己以前還沒有足夠的理由呢。

沈雄嘛？！皇上眉頭抽了兩下，他還真是按捺不住呢，既然想得這位寶座那就試試有沒有那個命吧。

……

對於皇上的這些個打算皇上連自己最信任的內侍總統太監都沒有說，就更別提其他人了。這只是皇上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朝臣不知道沈王爺作為當事人之一更是不知道。

沈王爺還沈浸在自己就快要成為真正的儲君的美夢中，一切大勢都隨著自己這邊倒，東風已到只差乘船而出。但他卻絲毫沒覺得自己樹大招風已成了別人想要命中的靶心。

又一日春雨如絲，綿綿下過不停。

沈子瑜院子裏的花兒們在雨水的滋潤下開得越發幹凈鮮艷，滿地的落葉隨風吹散，池水中的魚兒也正游得歡快。

楚心玥一襲青衣撐一把白色畫粉花的油紙傘進了院子，拾階上屋收了傘楚心玥撣了撣身上的水珠推門進了正屋。屋中沈子瑜正立在書桌前練著書法，楚心玥湊近一看，偌大的白色宣紙之上就寫著兩個字：靜心。

楚心玥的進屋帶來一片風氣和外面的花香，雨水洗過院落的味道也灑了一層，沈子瑜從沈思中回過神來，他擡起頭看向楚心玥：“衣角都有些濕了還是去換一身衣服吧。”

“不必了，沒關系的。”楚心玥笑了笑，“不過今天我從街上回來倒是又聽到了不少的流言，雖然是跟前兩天沒什麽大的區別，可無疑流言中擁立沈王爺的聲音越來越高了，這樣的發展可不好啊，即使是皇上病重著，怎麽也不出來澄清一下，難不成……”

是啊，在這樣的局勢之下朝臣們默認，皇帝也不出面說話這不顯然也是默認的一種方式是什麽呢。

“回府的時候在大門口還遇著了正要出門的沈王爺，他這會子可趾高氣揚了，都是鼻孔朝天出氣的呢。”楚心玥翻了個白眼，也有些不甘的說道。

看來局勢的發展確實是越來越對他們不利了，沈子瑜皺眉：“不能再讓事態這樣嚴重下去，不管將來誰成為儲君都好，但是沈王爺就絕對不可以。”

“那世子爺打算怎麽辦？”楚心玥問。

沈子瑜轉身走到窗前，推開那扇雕花大窗迎面而來夾著雨絲的風兒吹得他滿臉清冷，他瞇了瞇眼：“你忘了，我們手裏還拿著一個沈王爺的把柄呢，以前我不用是顧忌著老太君這邊，但如今只怕是不得不用了。”

對沈王爺在競選大會之時他便已然絕望了，老太君那裏他除了好生安慰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如今關系到天下大計他也不得不把該拿出來的東西再度拿出來了。

“世子爺是要……”楚心玥皺眉，“把十八年沈王爺做下的那些中全數告訴皇上嗎？”

沈子瑜鄭重點頭：“若不這樣又怎麽能讓皇上打消立他為儲君的想法呢，不管如何這件事我都 去做，其實也許這件事我早就該做了吧，之前還總是顧及這個那個，如今卻是不能了。”

楚心玥眉心一怔，隨即也是表情一凝，她點頭道：“好，我來幫世子爺研磨。”

兩人相視一笑，沈子瑜突然覺得安心不少，是啊，不管世局如何的變換，不管事情如何的糟糕，還有她始終不渝的陪著自己不是麽，他也並沒有什麽覺得可怕的了。

沈子瑜大手一揚：“好，筆墨紙研伺候。”

沈子瑜又拿出了陳松的書信，結合種種，將沈王爺當年所做之事列舉寫出，這是要呈給皇上的，他必得要仔細小心才好。

但願皇上看了他這封密折之後能夠再次仔細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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